46、竹筒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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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竹筒燒肉
大家一直忙著趕路，以防“野猴子”再追上來，直至被許逸叫住，才註意到九月的傷。
此時，九月仍維持著狼身，安靜地側臥在地上，蓋著浸血的大衣，輕閉著眼，身體微微起伏。
對於狼人來說，狼身較於人形擁有更強大的體能、力量和禦寒能力，是它們保護自己的最佳方式。所以才會出現像陸程說的，狼人死前會重新現出狼形——那是它們為了能活下去，曾作出的最後一點努力。
許逸讓兩名高山人幫忙將重傷的狼擡進附近的巖洞，又拜托黑毛去附近找點水來。
心裏莫名地有點發慌。
巖洞裏，幾名高山人將狼團團圍起，忍不住感嘆連連——
“被黑熊抓咬成這樣，它居然還能跑得像剛剛那麽快嗎？”
“和那些溜進部落掏兔窩的普通野狼比起來，狼人果然是厲害呢！”
“那你還沒看見它和十幾頭黑熊打架的時候！”深入地方陣地的拉克申手舞足蹈地給其餘幾人講起熊狼大戰時的激烈場面，興奮不已。
一個高山人不相信花鳳子會有那麽多黑熊，轉而又向大蠻求證……
“能不能閉嘴！”許逸被吵得心煩意亂，用力撥開幾人，快步走到九月跟前。
她蹲下身來，仔細替狼檢查傷口，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應付處理——除了黑毛才找來的一點清水，他們什麽都沒有。
由於失血太多，狼的鼻尖和掌墊全是涼的，毛發被血凝結成塊，輕輕一碰，它就痛得發抖，讓清理創口變得更加困難。
還有右後腿的一處，大概是因為傷後奔跑被反覆拉扯，至今血流不止，許逸用九月之前教她的辦法搓了根草繩，替它緊緊勒住傷口靠上的位置，企圖止血——
還是不行。
怎麽樣都不行。
她握了握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詢問大家附近是否能夠采到“還魂草”——就是九眼曾用來給月止血消炎的一種蕨類植物。
可在場的誰也沒聽說過那種東西。
許逸急了，抓住黑毛質問：“你那天不是也在嗎？就是才從冷杉林出來的第二天，在小溪邊上，你沒看見嗎？是那種葉子像細鱗片一樣的植物！”
黑毛實在是沒註意，只是搖頭。
許逸緩緩松開他，突然覺得……好無力啊。
如果是在外面，她一定能想到辦法救它。可為什麽偏要在這，在這種地方。
織提議：“燒點草灰吧。”
草木灰呈堿性，能夠幫助止血。
“能行嗎？”許逸不太確定。在她看來，傷口和“灰”，從來都不兼容。
織點點頭，告訴許逸，淵也用過同樣的方法替眼止血。
許逸想不出剛好的，只能答應。
火機油只剩淺淺的一層，許逸連搓了三四下，都點不著，手抖得厲害。
織握住她的手腕，緩聲寬慰：“沒事的，月不會有事。”
許逸沒應，繼續搓火，拇指腹磨得火辣辣的。
“都怪我，”織突然低著頭說，“月是為了救我和兩個孩子才受傷的。如果不是為了讓我先走……”
火苗“唰”地躥出，輕輕跳動。
許逸冷道：“換了是誰，他都會這麽做的。”
然後將幹草點燃——
一炬成灰。
許逸按照織的建議，抓了一把草灰，替狼敷上患處，用手按著。
沒多一會，血果然止住了。
織哄睡了兩個娃娃，又過來勸許逸去休息一會。
天色蒙亮，折騰了一晚上，大家都疲了。黑毛和四個高山人已經躺倒，在巖洞裏睡得七扭八歪，鼾聲如雷。
許逸：“我不困。”
織：“去躺一會也行，我來照顧月。”
許逸幹脆不說話了，也不挪地方，兀自低頭替狼檢查後腿傷勢。確認已經完全不再流血，就將勒緊的草繩拆了。然後用手指沾了點水，抹在狼嘴邊。
它的嘴巴有一點幹，鼻子也幹。許逸對狼不熟，不知道它會不會像人一樣，因為外傷而發熱。但她知道，犬科動物鼻子發幹，絕不是什麽好事。
織說：“月身體很好，可以恢覆得很快。”
許逸只淡“嗯”了聲。
狼動了動，尾巴從搭蓋的大衣裏露了出去，但沒睜眼。
許逸撈過尾巴，又替它塞回去掖好。
織輕嘆了下，終究沒再堅持。
正午時分，狼身上的皮毛總算褪去，露出人類光潔的皮膚。
不知又過了多久，九月吸了吸鼻子，聞見一股不太尋常的……香味。
睜了眼，見許逸正坐在火堆跟前，背朝著他。
九月本想叫她，但嗓子太幹，發不出聲音。他又伸手夠人，卻恰逢許逸起身去翻架在火堆上的幾根竹筒，他摸了個空，反倒扯到肩上的傷，疼得“嘶”了口氣。
許逸聞聲回頭，“醒了？”
冷著張臉，看起來不太高興。
九月半撐著自己，指了指嘴巴，沖她比劃了個喝水的動作。
許逸遞了水，又背過身去，似乎並不想理他。
九月環視一周，見洞裏只有她和自己，於是問：“其他人呢？”
“黑毛和大蠻在外頭撿柴火，其他人先回去了。”
此處雖然偏僻，但畢竟距離黑熊部落不遠，露宿條件又差，讓兩個娃娃留下實在不太安全。
“我睡了、多久？”九月又問。
“一天半。”
“……我是不是、做夢了？”
許逸總算回了頭，卻沒好氣：“我哪知道？”
不止做夢，還說了夢話，夢裏也不忘催促織跑快一點——許逸那時正在替他擦洗身上的血汙，恨不能將那塊從大衣下擺裁下的料子塞他嘴裏。
“好像、是做夢了，”九月默了會，又自顧自地說，“我夢見、你對我、可好了。”
許逸皮笑肉不笑的，“沒人和你說過麽？夢都是反的。”
“是嗎？”九月不信，“那你怎麽、沒跟他們、先回去？”
在他看來，她就是因為擔心他才留下來的。
“你不記得了麽？”許逸滿不在意地說，“從黑熊部落逃跑的時候，我跟你說什麽了？”
那時候，她威脅它，說萬一它要死了，她就扒了它的皮做毛毯。
多惡毒。
九月卻笑，“你是、舍不得我，才想把我、帶回去麽？”
“……”
她嫌他康覆得有點太快了。
這時，大蠻和黑毛一人抱了堆幹柴回來。
竹筒裏散發的香味太過濃郁，大蠻忍不住湊過去聞，又問許逸烤好沒有。
許逸拿下一根竹筒，等稍涼些，敲掉封口的木塞，腌制過的肉香被蒸汽裹著撲面而來——
高山人帶來當作幹糧的腌野豬肉，因為包在竹筒裏烤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水分，口感細嫩，肉汁豐盈，又帶著些許竹子的清香。
許逸用樹枝插了一塊，咬開來看，沒有血絲泛紅。
“可以了。”她指著火架上剩餘的兩筒，對大蠻和黑毛說，“自己拿吧。”
才轉過頭，就見九月舔了舔嘴，問：“我沒有麽？”
“我哪知道你什麽時候醒。”許逸又給自己插了一塊，含糊不清道，“而且你不能吃這個，我放了辣椒。”
辣椒還是她在黑熊部落幫陸程幹活的時候，隨手揣在外套口袋裏的，沒想到這會兒派上用場。
其實仔細想來，陸程待她不壞。如果不是他肯收留，他們這次也未必能這麽順利。可惜，她走得太急，沒機會將陸小苔的那些筆記本一並帶走。
九月見許逸真的沒打算分一點給他，只好捂著肚子抗議：“我也餓了。”
許逸丟給他一顆放冷的烤紅薯。
“這不公平，”九月抱屈，“我、出力最多。”
許逸輕哼一聲，不搭理他——出力最多也是為了救織，又不是她。
族長大人被“差別待遇”，餓了整整兩天，連塊葷腥也沒沾著，只吃到一顆紅薯，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化身作精，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洞口去幹坐著。許逸問他，他就說腿疼、背疼、胳膊疼，躺不下。
起初，許逸還以為真疼，當他是哪處傷口感染了。檢查了一圈，發現都已經結痂，開始愈合，恢覆速度奇快。
這才意識到，他只是嘴饞耍賴。
許逸拿他沒轍，只好又給他烤了一份竹筒燒肉，這次沒放辣椒。
九月從不知道，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相見恨晚。
他一邊吃肉，一邊好奇問她：“你要是、帶我回去，打算、放在哪？”
問的還是她說要做狼皮毛毯的事。
許逸沒料他會當真，聽他這麽一問，覺得晦氣，又很難過。
九月不以為意，還挺美的，又問許逸：“你們那、也會蓋著皮毛、睡覺嗎？要是……誒，你怎麽哭了？”
“沒有。”許逸別過臉去，快速將眼角擦抹幹凈。
九月放下竹筒，去握她擦臉的手。
濕的，她又騙人。
“過來，我看看。”他輕輕拉她，想讓她轉過臉來。
許逸不肯，吸了吸鼻子，掙開他。
九月有點無措，扶住她微微起伏的肩膀，“我不問了，你別哭啊。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非要纏著你。我就是、舍不得你。你看，你回去了，我就看不見你了，會好想你。可我又不能、不讓你回去。我就隨便說說，真的，你別哭了……”
許逸輕輕抽噎著，又抹了把眼淚。
哭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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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直忙著趕路，以防“野猴子”再追上來，直至被許逸叫住，才註意到九月的傷。
此時，九月仍維持著狼身，安靜地側臥在地上，蓋著浸血的大衣，輕閉著眼，身體微微起伏。
對於狼人來說，狼身較於人形擁有更強大的體能、力量和禦寒能力，是它們保護自己的最佳方式。所以才會出現像陸程說的，狼人死前會重新現出狼形——那是它們為了能活下去，曾作出的最後一點努力。
許逸讓兩名高山人幫忙將重傷的狼擡進附近的巖洞，又拜托黑毛去附近找點水來。
心裏莫名地有點發慌。
巖洞裏，幾名高山人將狼團團圍起，忍不住感嘆連連——
“被黑熊抓咬成這樣，它居然還能跑得像剛剛那麽快嗎？”
“和那些溜進部落掏兔窩的普通野狼比起來，狼人果然是厲害呢！”
“那你還沒看見它和十幾頭黑熊打架的時候！”深入地方陣地的拉克申手舞足蹈地給其餘幾人講起熊狼大戰時的激烈場面，興奮不已。
一個高山人不相信花鳳子會有那麽多黑熊，轉而又向大蠻求證……
“能不能閉嘴！”許逸被吵得心煩意亂，用力撥開幾人，快步走到九月跟前。
她蹲下身來，仔細替狼檢查傷口，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應付處理——除了黑毛才找來的一點清水，他們什麽都沒有。
由於失血太多，狼的鼻尖和掌墊全是涼的，毛發被血凝結成塊，輕輕一碰，它就痛得發抖，讓清理創口變得更加困難。
還有右後腿的一處，大概是因為傷後奔跑被反覆拉扯，至今血流不止，許逸用九月之前教她的辦法搓了根草繩，替它緊緊勒住傷口靠上的位置，企圖止血——
還是不行。
怎麽樣都不行。
她握了握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詢問大家附近是否能夠采到“還魂草”——就是九眼曾用來給月止血消炎的一種蕨類植物。
可在場的誰也沒聽說過那種東西。
許逸急了，抓住黑毛質問：“你那天不是也在嗎？就是才從冷杉林出來的第二天，在小溪邊上，你沒看見嗎？是那種葉子像細鱗片一樣的植物！”
黑毛實在是沒註意，只是搖頭。
許逸緩緩松開他，突然覺得……好無力啊。
如果是在外面，她一定能想到辦法救它。可為什麽偏要在這，在這種地方。
織提議：“燒點草灰吧。”
草木灰呈堿性，能夠幫助止血。
“能行嗎？”許逸不太確定。在她看來，傷口和“灰”，從來都不兼容。
織點點頭，告訴許逸，淵也用過同樣的方法替眼止血。
許逸想不出剛好的，只能答應。
火機油只剩淺淺的一層，許逸連搓了三四下，都點不著，手抖得厲害。
織握住她的手腕，緩聲寬慰：“沒事的，月不會有事。”
許逸沒應，繼續搓火，拇指腹磨得火辣辣的。
“都怪我，”織突然低著頭說，“月是為了救我和兩個孩子才受傷的。如果不是為了讓我先走……”
火苗“唰”地躥出，輕輕跳動。
許逸冷道：“換了是誰，他都會這麽做的。”
然後將幹草點燃——
一炬成灰。
許逸按照織的建議，抓了一把草灰，替狼敷上患處，用手按著。
沒多一會，血果然止住了。
織哄睡了兩個娃娃，又過來勸許逸去休息一會。
天色蒙亮，折騰了一晚上，大家都疲了。黑毛和四個高山人已經躺倒，在巖洞裏睡得七扭八歪，鼾聲如雷。
許逸：“我不困。”
織：“去躺一會也行，我來照顧月。”
許逸幹脆不說話了，也不挪地方，兀自低頭替狼檢查後腿傷勢。確認已經完全不再流血，就將勒緊的草繩拆了。然後用手指沾了點水，抹在狼嘴邊。
它的嘴巴有一點幹，鼻子也幹。許逸對狼不熟，不知道它會不會像人一樣，因為外傷而發熱。但她知道，犬科動物鼻子發幹，絕不是什麽好事。
織說：“月身體很好，可以恢覆得很快。”
許逸只淡“嗯”了聲。
狼動了動，尾巴從搭蓋的大衣裏露了出去，但沒睜眼。
許逸撈過尾巴，又替它塞回去掖好。
織輕嘆了下，終究沒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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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本想叫她，但嗓子太幹，發不出聲音。他又伸手夠人，卻恰逢許逸起身去翻架在火堆上的幾根竹筒，他摸了個空，反倒扯到肩上的傷，疼得“嘶”了口氣。
許逸聞聲回頭，“醒了？”
冷著張臉，看起來不太高興。
九月半撐著自己，指了指嘴巴，沖她比劃了個喝水的動作。
許逸遞了水，又背過身去，似乎並不想理他。
九月環視一周，見洞裏只有她和自己，於是問：“其他人呢？”
“黑毛和大蠻在外頭撿柴火，其他人先回去了。”
此處雖然偏僻，但畢竟距離黑熊部落不遠，露宿條件又差，讓兩個娃娃留下實在不太安全。
“我睡了、多久？”九月又問。
“一天半。”
“……我是不是、做夢了？”
許逸總算回了頭，卻沒好氣：“我哪知道？”
不止做夢，還說了夢話，夢裏也不忘催促織跑快一點——許逸那時正在替他擦洗身上的血汙，恨不能將那塊從大衣下擺裁下的料子塞他嘴裏。
“好像、是做夢了，”九月默了會，又自顧自地說，“我夢見、你對我、可好了。”
許逸皮笑肉不笑的，“沒人和你說過麽？夢都是反的。”
“是嗎？”九月不信，“那你怎麽、沒跟他們、先回去？”
在他看來，她就是因為擔心他才留下來的。
“你不記得了麽？”許逸滿不在意地說，“從黑熊部落逃跑的時候，我跟你說什麽了？”
那時候，她威脅它，說萬一它要死了，她就扒了它的皮做毛毯。
多惡毒。
九月卻笑，“你是、舍不得我，才想把我、帶回去麽？”
“……”
她嫌他康覆得有點太快了。
這時，大蠻和黑毛一人抱了堆幹柴回來。
竹筒裏散發的香味太過濃郁，大蠻忍不住湊過去聞，又問許逸烤好沒有。
許逸拿下一根竹筒，等稍涼些，敲掉封口的木塞，腌制過的肉香被蒸汽裹著撲面而來——
高山人帶來當作幹糧的腌野豬肉，因為包在竹筒裏烤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水分，口感細嫩，肉汁豐盈，又帶著些許竹子的清香。
許逸用樹枝插了一塊，咬開來看，沒有血絲泛紅。
“可以了。”她指著火架上剩餘的兩筒，對大蠻和黑毛說，“自己拿吧。”
才轉過頭，就見九月舔了舔嘴，問：“我沒有麽？”
“我哪知道你什麽時候醒。”許逸又給自己插了一塊，含糊不清道，“而且你不能吃這個，我放了辣椒。”
辣椒還是她在黑熊部落幫陸程幹活的時候，隨手揣在外套口袋裏的，沒想到這會兒派上用場。
其實仔細想來，陸程待她不壞。如果不是他肯收留，他們這次也未必能這麽順利。可惜，她走得太急，沒機會將陸小苔的那些筆記本一並帶走。
九月見許逸真的沒打算分一點給他，只好捂著肚子抗議：“我也餓了。”
許逸丟給他一顆放冷的烤紅薯。
“這不公平，”九月抱屈，“我、出力最多。”
許逸輕哼一聲，不搭理他——出力最多也是為了救織，又不是她。
族長大人被“差別待遇”，餓了整整兩天，連塊葷腥也沒沾著，只吃到一顆紅薯，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化身作精，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洞口去幹坐著。許逸問他，他就說腿疼、背疼、胳膊疼，躺不下。
起初，許逸還以為真疼，當他是哪處傷口感染了。檢查了一圈，發現都已經結痂，開始愈合，恢覆速度奇快。
這才意識到，他只是嘴饞耍賴。
許逸拿他沒轍，只好又給他烤了一份竹筒燒肉，這次沒放辣椒。
九月從不知道，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相見恨晚。
他一邊吃肉，一邊好奇問她：“你要是、帶我回去，打算、放在哪？”
問的還是她說要做狼皮毛毯的事。
許逸沒料他會當真，聽他這麽一問，覺得晦氣，又很難過。
九月不以為意，還挺美的，又問許逸：“你們那、也會蓋著皮毛、睡覺嗎？要是……誒，你怎麽哭了？”
“沒有。”許逸別過臉去，快速將眼角擦抹幹凈。
九月放下竹筒，去握她擦臉的手。
濕的，她又騙人。
“過來，我看看。”他輕輕拉她，想讓她轉過臉來。
許逸不肯，吸了吸鼻子，掙開他。
九月有點無措，扶住她微微起伏的肩膀，“我不問了，你別哭啊。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非要纏著你。我就是、舍不得你。你看，你回去了，我就看不見你了，會好想你。可我又不能、不讓你回去。我就隨便說說，真的，你別哭了……”
許逸輕輕抽噎著，又抹了把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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